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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甫輝

一年四季，最使人感受活力和美好的，自然要數春天。而春天，按月份先后，可分為孟春（農歷正月）、仲春（農歷二月）和季春（農歷三月）。春天的這三個月，猶如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最為美艷的，我以為是仲春，尤其春分時，她簡直美得不要不要的。孟春，固然草木萌青，但春寒料峭，繽紛春景還沒有到來。季春，不少花朵凋謝零落，令人遺憾。唯有仲春，天氣不冷不熱，樹綠不肥不瘦，花開得正鮮艷，詩意盎然，攝人魂魄。

仲春，美妙在春分。春季有六節氣，雨水、驚蟄、春分、清明，到谷雨，春分居中，將春天分為兩半。春分后，氣候溫和，雨水充沛，陽光明媚。

趁浩蕩的東風放風箏，是兒時春分的一大樂事。風箏是孩子們自制的，用刮削去竹黃的篾片做支架，糊透亮薄薄的紙，系上祖母納鞋底結實的白線，便制成翅翼很大的風箏。在春風勁吹的日子，孩子們順風放飛，風在耳邊呼嘯，風箏越飛越高，似乎要到達天穹。

有一次放飛，風箏竟飛在水庫上方的高天了。碧綠色偌大面積水庫的水和青藍色天幕的相向凝視，在這樣背景的烘托下，那風箏越飛越高，越遠越小，似乎要融入天際，我趕緊拉扯收線……這令人驚嘆的放風箏經歷，留下了我童年的歡欣和難忘的春分詩畫記憶。

兒時每年春分這天，母親都要煮湯圓給家人吃。湯圓我們那時稱“沉漿團子”，是將糯米泡水后用石磨磨成米漿，瀝水做成粑曬干，需要時用水打濕搓成的。母親擅長做湯圓，春分煮湯圓，她總要從鍋里盛一些，插竹竿上放在麥田邊。她說糯米湯圓有粘性，雀鳥來啄能把嘴粘住，它們也就不能偷吃農人的莊稼了。

現在想，這應是母親心中的美好愿望，我確實沒有見過被湯圓粘過喙的雀鳥。童年記憶里，故鄉的那些雀鳥總是那么喜氣可愛，它們嘰嘰喳喳地鳴叫，靈活轉動腦袋，四處覓食害蟲，鳴聲宛然山間流動的泉水，是那么清脆醒耳。

兒時春分吃春菜，所吃的時令菜是紅莧、韭菜、竹筍、茭白和香蒲嫩莖等。紅紅嫩嫩的莧菜，爆炒吃起來爽口，佐飯能多吃。碧綠的韭菜、柔紅的香椿芽，煎出的雞蛋粑，入口味美，香氣濃郁。春水里掰來的茭白，切片素炒，味道清甜。新挑來的薺菜放水里煮雞蛋，煮出的雞蛋蛋殼黃黃，剝殼吃有股子野菜的芳香。

我到鄉野尋賞春分的意蘊。那年三月底，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年少的我，隨著家里兄弟姐妹，遠足到美麗鄉村春游。村莊所見，鮮花處處，伴綠葉綻放的粉紅桃花、嬌小花瓣簇擁的李花、花萼翻折的杏花、伴葉怒放雪白的梨花…各色各樣，爭相斗艷，恰如古人詩詞里所寫。見到這一幕幕情景，想到這些花朵春分集中盛放，我油然感嘆：春分，實在是春天里最美的、詩意盈溢的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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