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新聞記者 謝茂

河南新鄉的王芳會每天看看女兒露露的房間，女兒失蹤了20年，房間一直維持原樣，床頭的狗狗玩偶也一直靜靜等待主人的歸來。

王芳今年55歲，露露是她的大女兒。2001年，剛上初一13歲的露露在上學路上失蹤，此后再無任何音訊。此后王芳走遍全國，散發了數不清的尋人啟事，一直不敢更換電話號碼，生怕錯過每一個陌生來電。

在尋找女兒之外，王芳還有另一個尋親愿望，為自己的養女小燕尋找親生父母。1993年，3歲的小燕被父母遺棄在王芳的幼兒園，王芳收養了她。如今小燕的女兒也已經3歲，看著外孫女，王芳思緒仿佛又回到20年前。

收養女孩28年送她出嫁

王芳是河南新鄉人，1990年左右，她在當地開辦了一家托管式幼兒園。1993年秋天，一對夫婦送來一名3歲的小女孩，支付了一個月的托管費。

“小女孩到幼兒園之后，她父母就來看過兩次。”王芳說，因為她的幼兒園是全托，通常家長一個月才接回去一次，起初她還沒在意，但直到月底女孩的父母也沒來。

發現小女孩父母消失之后，王芳根據那對夫婦登記的地址數次前去尋找，都是一無所獲。

露露的房間

這個叫小燕的女孩由王芳帶回家暫時照顧，她成為了王芳家庭的一員。當時王芳的女兒露露剛剛6歲，兩個孩子同吃同住，在一起很歡樂。1996年王芳的小女兒出生，露露和小燕會一起照顧妹妹。

小燕就這樣成為了王芳的養女，而王芳也從未放棄過幫她尋找親生父母。王芳曾帶著小燕在當地電視臺做了一周的連續報道，也到處托人打聽，可就是沒有那對夫妻的信息。

“她（小燕）也叫過我一段時間媽媽，慢慢長大了就覺得不好意思就不叫了。”王芳回憶道，小燕送到幼兒園時已經有3歲，能清晰地記得王芳不是她親生母親，小燕也并未改姓，一直使用原本的姓名。

小燕長大后，也成為了幼兒園里的老師。2016年小燕出嫁，王芳為她準備了全套嫁妝，“人家有的，咱一樣不能少，人家沒有的，咱也盡量多置辦些，不讓孩子感到孤單可憐。”

如今小燕的女兒也已經3歲，且婆家距離很近，會經常回家。王芳看著如“小一號的小燕”的外孫女，總是會想起露露和小燕在一起的時光。

親生女兒上學路上失蹤

2001年，13歲的露露升學在新鄉市鐵二中讀初一，學校離家僅500米，露露一直是在家吃住，步行上下學。

當年11月19日下午1時許，露露像往常一樣同鄰居家的小伙伴一起去上學，在離家幾十米后，小伙伴說她紅領巾忘了拿，遂轉身回家取，露露與小伙伴就此分別。

尋人啟事

王芳回憶道，直到當天下午放學時，學校老師給露露的爺爺打來電話詢問為何露露沒有一直沒有上學，“聽到這個我們全家都慌了，幾百米的路孩子怎么會丟了。”王芳聽到消息后一直心慌意亂。

王芳說，從家到學校的路程并沒有什么荒涼地段，都是住戶，拐個彎就到了，露露也不是第一天走這條路，她自己不可能走丟。

王芳全家出動到周圍尋找，親戚家、朋友家、露露的同學家，翻遍了全村，可露露仍然杳無音訊，“既找不到人，也找不到露露的隨身物品。”王芳說，當時沒有監控，也沒找到任何目擊者，但她十分堅信的一點就是，露露不是自己離家出走。

“露露自己存的幾百塊零用錢都在枕頭下，我給她買的BB機也在家里，她在家里有玩伴，也沒有人責罵過她。不管從哪個方面說，她都不會自己走，我就擔心有人對她使了蒙汗藥之類的。”王芳說。

當晚，王芳向當地公安機關報案。

20年來走遍全國找女兒

露露失蹤之后，王芳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缺失了一員，“家里兩個女兒吵著要姐姐，可我又向誰去要女兒呢。”此后，王芳開始奔波于全國各地尋親，每到一個地方就散發尋人啟事。

因為露露失蹤時有13歲，已經上初中了，能清晰地記得家庭信息，王芳每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都希望那頭能傳來女兒的聲音。

露露（右一）同家人的合影

2002年正月十四，王芳接到了一個廣東的電話，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喊道“媽媽”，她激動地喊露露的名字，可電話卻掛斷了。隨后，王芳打回去，電話是一個女人接通的，且通話中態度惡劣。

電話溝通無果后，王芳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前去報案的派出所，同一位民警一起趕往廣東。王芳如愿見到了電話那頭喊媽媽的小孩，是一個還在上小學的男孩，并不是丟失的露露。

“因為小男孩媽媽的號碼跟我只差了一個數字，小孩撥號的時候按錯了才打到我這里。”王芳說，這樣的失望她經歷了不止一次，但只要接到有說拐賣人口、走丟女孩的消息，她就會義無反顧地前去尋找，不論是偏遠山區還是郊區農村，她都一定要去看個究竟，20年來她幾乎走遍了全國，但一直沒找到露露。

王芳還會接到許多詐騙電話。今年12月28日早上，一個湖南的號碼在撥通王芳的電話后，對方張口就表示給他3000元，幫她找女兒。王芳拒絕后，對方仍不死心，降價到600元、100元，甚至又去撥打尋人啟事上王芳妹妹的電話。

“兩個都是我的心頭肉”

當初王芳選擇經營幼兒園就是因為她喜歡孩子，喜歡孩子的天真爛漫，“我幫別人照顧了孩子，卻把自己的女兒弄丟了。”王芳說，她感到很對不起女兒，讓女兒回家團圓是她最大的愿望。

“我收養小燕相當于多了一個女兒，小燕也孝順，我很開心，露露的失蹤是我永遠的心病，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心頭肉，不可能互相替代。”王芳說，如今小燕生活美滿，但她心里仍然記掛著幫她尋找親生父母。

露露

王芳說，露露以前在家是老大，很懂事也有禮貌，平日里在家幫忙洗衣做飯，晚上看她累了還會端來洗腳水，要是露露沒有走丟，她可能孩子都不小了。

2006年和2007年，王芳分別創辦了兩家養老院，相距不遠。為了方便工作，她在養老院附近建了房子，新家中為露露保留了一個房間，里面布置得溫馨又整潔。粉色的床上擺放著一個狗狗玩偶，床頭旁是一個木制書桌，擺滿了書，墻上掛著露露的照片，照片中露露穿著白色裙子抱著一束花笑得燦爛。這個房間和露露失蹤前的房間一模一樣，王芳幾乎每天都會看看這個房間，期待哪天露露能如小時候一般從房間中走出。

王芳的目前仍經營著一家幼兒園和兩家養老院，但只要接到線索，她都會趕去確認消息。遺憾的是，王芳每次充滿希望和期待而去，都是失望含淚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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