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宋豆豆 報道

(資料圖片)

沉寂已久的造車新勢力愛馳汽車近日頻現經營困難傳聞。

“工資遲發可以理解，社保能不能不要斷啊！”“工資、報銷、社保、公積金都重要，麻煩高層出面回答一下。”5月10日，一位愛馳員工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展示了一張截圖，在名為“愛馳大家庭”的1562個人的公司大群中，多位愛馳員工發出上述訴求并艾特愛馳高管要求回復。

除了薪資發放不正常外，有愛馳員工透露，由于拖欠租金、物業費、水電費等，愛馳汽車上海楊浦總部遭遇停電，員工不得不居家辦公，“何時返工要等通知，現在要看和政府談判的結果。”

此外，今年以來，在辦公樓下拉橫幅追討欠款的供應商們、不斷增加的離職員工、僅維持設備基本不生產的上饒工廠、以及遲遲未兌現的新融資等均顯示著愛馳的情況并不樂觀，在職員工每個月都在擔心工資能否按時發放、社保公積金能否按時繳納。

曾幾何時，這家入局并不算晚的愛馳汽車，創立之初其高管團隊多擁有傳統車企的職業背景，成立當年在江西上饒投資建廠，斥資17.47億元增資江鈴控股解決生產資質問題等一度被寄予厚望；行至當下，經營困難、處在破產或倒閉邊緣的愛馳也令人唏噓。

全員居家辦公、三四月份薪水未發

5月10日，愛馳汽車發布內部郵件稱，鑒于目前面臨的資金挑戰，公司不得不做出四月工資再次延遲發放的決定。不過具體延遲多久，通知中并未明確，僅表示“公司管理層正在多方積極融資，一旦資金到位，我們將補齊所有緩發的工資和各項福利。”

不過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從接近愛馳汽車的知情人士處了解到，愛馳汽車董事長張洋當天在和江西上饒經開區政府溝通支付員工的社保公積金問題，但似乎溝通得并不愉快。與此同時愛馳內部傳言“某高管稱愛馳破產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建議員工抓緊走法律程序”。

事實上，一個月前這一幕已上演。彼時愛馳汽車人力資源部發布《關于三月工資延遲發放的通知》，稱因客觀原因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但是會正常繳納3月社保、公積金。彼時，愛馳汽車方面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工資延遲發放，公司運營一切正常。”

記者從另一愛馳員工處了解到，2月公司正常發放了2022年的年終獎，從3月開始薪資發放就不正常。“每個月10號是固定發薪日，但2月份的工資延遲到3月17號才發，目前3月和4月兩個月的薪資未發，3月的社保交了，但4月未交。今天很多人去申請勞動仲裁了。”

除了薪資發放不正常外，5月6日，愛馳汽車發郵件告知員工楊浦總部從5月6日17:00開始進行系統線路臨時檢修維護，并要求總部員工即日起暫時實行居家辦公。但前述愛馳員工透露，居家辦公并非因為系統線路檢修維護，而是由于拖欠租金、物業費、水電費等，總部遭遇停電，員工不得不居家辦公，“何時返工要等通知，現在要看和政府談判的結果。”

此外，有員工透露，從2022年底開始愛馳暫停了招聘，陸續有人離職，并暫停支付供應商貨款。

在曝出延遲發放4月工資的同一天，有網友稱，愛馳汽車APP開始打不開，首頁帖子全部被清空，伙伴欄目顯示網絡未連接，保養服務套餐、整車終身質保權益、放電槍等多項服務都已無法正常使用。

從意氣風發到令人唏噓

作為傳統汽車人創業的“造車新勢力”，成立于2017年的愛馳汽車因其高管團隊多擁有傳統車企的職業背景曾頗受關注，比如付強此前曾在奧迪、斯柯達、奔馳、沃爾沃工作，另一創始人谷峰曾任上汽集團CFO，一度讓愛馳被寄予厚望。

成立之初的愛馳意氣風發，速度不可謂不快——成立當年在江西上饒投資建廠；斥資17.47億元增資江鈴控股解決生產資質問題；布局燃料電池，投資愛馳甲醇重整制氫燃料電池項目；2019年底首款車型愛馳U5上市……

彼時，愛馳的目標是未來兩三年，通過一定的銷量來確立市場地位，擁有話語權，長期目標是使愛馳成為用戶深度參與的智能出行服務公司。

但骨感的現實并未給豪言壯語實現的機會，突如其來的疫情讓愛馳的美好愿景即刻幻滅，對愛馳造成的損失可以說是幾何級的：前期的客戶積累、渠道布局被完全摧毀；為了上市開設的線下門店關閉了至少一半；雄心壯志籌備的日內瓦車展被取消，投入付諸東流……

與此同時，愛馳的銷量表現和造血能力也不盡如人意。2020年9月，2021款愛馳U5上市，補貼后售價16.69萬-24.99萬元，價格較前一年下探3萬元。缺少鮮明標簽的愛馳U5在2020年銷量累計僅2800輛，2021年愛馳月均銷量不足300輛，全年銷量僅為3000輛；2022年前8個月的銷量為2824輛。原定于2021年10月左右交付的第二款車愛馳U6受制于資金問題，延遲一年發布，但未能如愿提振銷量，2023年前三個月，愛馳汽車的累計銷量只有92輛。

“當潮水褪去時才能看到誰在裸泳，我們上來就知道誰在裸泳。”付強曾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表示，“首先資金儲備量上，愛馳和對外宣稱擁有幾百億人民幣現金儲備的頭部企業相比，不在一個數量級上，愛馳公募市場的融資管道尚未打開；其次銷量方面，愛馳在國內市場尚未真正發出力量，仍需要時間，這是我們的短板。”

事實上，從2020年開始，愛馳汽車陸續被曝出拖欠員工工資、供應商款項。2021年11月，愛馳汽車曾發郵件稱，受上饒突發疫情及其他不可抗力因素的影響，10月工資延遲至月底前發放。

在業內以為愛馳汽車將籍籍無名之時，2022年1月來自陳炫霖及其旗下東柏集團的一筆數億美元的融資讓愛馳汽車再次濺起水花。隨著新資金的注入，愛馳汽車核心管理團隊也迎來“大換血”，創始人付強不再擔任董事長一職，繼續擔任總裁，陳炫霖擔任愛馳汽車董事長，張洋任CEO。

盡管愛馳在國內的存在感不高，但卻是新勢力造車中最早開始發力海外市場的企業之一。愛馳官網顯示，自2020年5月愛馳汽車首批車輛出口至今，愛馳U5先后登陸法國、德國、荷蘭、以色列等20個國家，累計交付不足2000輛。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1月，愛馳汽車與泰國菲尼克斯電動汽車有限公司簽訂協議，后者將在未來五年共計向愛馳采購約15萬臺新能源車用以零售和運營。目前來看，這筆大額訂單未能順利落地，有觀點認為這更像是愛馳汽車為了上市而制造的噱頭。

2022年9月，愛馳被曝出反向借殼赴美上市。根據美股教培企業華夏博雅發布的公告，其已與愛馳汽車達成不具約束力的合作意向，收購愛馳汽車所有發行在外的股權。根據意向書條款，愛馳汽車估值總金額范圍為50億美元至60億美元，收購完成后，愛馳汽車所有股權將被轉換為上市公司的普通股。

不過去年11月，一份來自基金公司的公告顯示，“因陳炫霖個人原因，引發融資方經營管理出現不確定性，部分產品本金、利息未按期兌付。”據媒體報道，陳炫霖本人也因此滯留海外，其所持愛馳汽車股份也被凍結。與此同時，陳炫霖辭任愛馳汽車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原愛馳CEO張洋接任董事長，邱孝川為愛馳汽車CEO。

淘汰賽加劇

業界普遍認為，2023年以來，汽車市場出現價格戰，競爭激烈度加大的情況下，將掀起新的一輪淘汰潮。在全國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會秘書長崔東樹看來，今年復雜的市場情況，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一些銷量規模小、資金鏈緊張的弱勢品牌淘汰。

處在倒閉或破產邊緣的不僅僅是愛馳汽車。今年以來，威馬汽車、天際汽車等企業先后停擺。今年2月，曾被認為是“造車新勢力四小龍”之一的威馬汽車在宣布通過反向收購（RTO）上市消息不到一個月，頻繁被曝出工廠停產、停薪留職、拖欠供應商貨款、渠道縮減、經銷商閉店、零部件斷供、售后停滯等負面消息。

彼時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向多位威馬內部人士求證，均表示“不方便回應”“不想說假話”。雖然上述人士對前述消息不置可否，但威馬汽車銷量下滑、資金鏈緊張卻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眼下威馬汽車還在堅持，創始人沈暉曾發聲“像牲口一樣活下去”；3月初威馬發布聲明稱正在復工復產，努力渡過難關；3月底威馬汽車宣布其在海外獲得萬輛汽車訂單；5月4日沈暉在社交媒體表示“一切都在向好！”

同樣被“停工停產”消息困擾的還有天際汽車。3月底，天際汽車宣布，受公司資金情況和生產與銷售計劃影響，自2023年4月1日起，公司部分崗位實行停產、停工政策。停工停產期間，員工社保仍按照原基數申報。但在第一個支付周期后，相關員工將按照當地最低工資標準發放生活費，直至公司恢復生產。在此期間，員工可自行尋找新的就業機會，并主動離職。

值得一提的是，在宣布停工停產之前，天際汽車被曝出正在推進新一輪7.5億元融資，不過官方至今未公布這筆融資。

而天際汽車在一眾造車新勢力的存在感并不強，產品層面僅向市場推出ME7和ME5兩款車型。乘聯會數據顯示，2021-2022年，天際汽車分別實現銷量1778輛、5321輛，2023年前2個月天際汽車僅銷售186輛，均為ME5車型。

“從行業來說，造車新勢力二線梯隊中想走出兩個都非常困難，頭部企業三五年內可能也會淘汰一兩個。電動車給造車新勢力們的發展空間和市場份額不會太大，越到最后生存空間越小。”有業內人士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強調。

在他看來，汽車制造對供應鏈要求極高，近年來的供應鏈危機暴露了部分新造車企業的弱點，同時汽車制造業需要持續的資金投入，產品定義、創新能力、融資能力、銷售能力、供應鏈管理能力、組織建設能力等需要極好的協同。

“2025年可能汽車行業格局已定，必須要在這個階段之前有一席之地。”某造車新勢力高管告訴記者，現在是拼殺階段，對一個企業來說，這是一個在增長的市場，量是更重要的，首先要保證市場占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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